月隐寒霜

子二

關於詩歌上的一些事情（為東來客棧群座談講座存稿）

月隐寒霜


有幸今日與大家共談詩歌上的一些事情，希望經過我們今日的一些小討論，彼此能在詩歌創作與鑑賞中得到彼此的共鳴，更希望從今日之後，彼此能對自我產生新的認識，對這個世界有著新的且有意義的想法。

所謂詩歌，源自何處？劉勰《明詩》云：「人稟七情，應物斯感，感物吟志，莫非自然。」乃是說，人的感情因爲接觸一般事情，因爲因緣際會便會受其影響，而一旦受其影響，必然就要吟詠它，這自然就產生了詩。而我們平時對萬物的感受，確實是加入了當時當地不同的情感激湧，這樣的激湧不是我們所能左右的。而我們的詩歌卻是一直在貫穿著我們個體的意義，卽為生命之意義。我難以用平常和簡單的語言段落去詳細表達這一意義的重要性，假如我用比較欠恰當的語言去表達它，我恐怕它也失去了所能表達的重要意義。在大體上說，生命的意義因爲人的不同而有所區別，或者因爲不同的時空與地點而改變。所以，儅我們在詩歌上去深刻地探求其意義，不如說我們的當時所感，究竟是如何的。

而詩歌是一件矛盾共用体，你不可簡單區分他的對與錯，好與坏。我歡喜於把詩歌描繪成與這個宇宙息息相關的源動力所在。對我來說，一切哲學的意義，在這種簡約的動力下，都自成體系，自我行使行爲法則。不憚於這個世界的好與坏，也不直與這個世界的矛盾所衝突，他或者是產生這個宇宙的行爲實體，也是我們個體閒對這個世界理解的一種鏡像反應。那麽這樣的表達究竟是什麽樣的概念？諸君卽是我，我卽是諸君。我們作詩歌的假象，卽是我對於這個世界的精神體悟，我們作詩歌的表現效果卽在於豁見我們了解的這個精神主題的視野和境域。諸位長時閒探求這個世界對於自我的影響，已經充分相應到這個世界體現的邏輯性和感性，然而，我卻不信任于嚴密邏輯對於詩歌之影響的。這卽自然而然地延續到了對本源性的理解。究其世界萬物，衹「一」而可言也。

現實與理想一直是各位心中永遠之痛楚，而理想之苦難應無無礙於諸位對精神世界之美好嚮往和追尋。卽無老子之苦，又無孔子之念，單純於一念之一念，乃是我等一生所求。卽為空氣，亦有無邊之芬芳。卽為苦境，亦有無邊之器樂為之騰舞。詩歌卽同我之追尋，又如世界之彼面，追尋也罷，不追尋也罷，都是彼此之故事和境界。在那些理論概念中，有著許多代表名詞，而我不情願用那些實際的語言去作為概括，因爲我所認識的詩歌，是該模糊的。所謂混沌也是，不可分割陰陽，一有陰陽變化，便是複雜。而你所表達的複雜，正是因爲這種混沌的式樣才能是簡約的。實際上，你能做到的複雜，只是用有機結合的每個複雜体，形成一個自我運行的結構。單一性的脫離整體，卽便形成俗稱的美感，也是缺乏能動的反應，這在藝術上也是缺乏生命的。

我們長期沉浸在做概念和做定義的繁複驗證上。衹是這樣的思維便潛移默化地滲入到了我們對於詩歌的理解上。而這种對於詩歌探悟的理念其實是和樸素的哲學主義何其相似，遠古的人們不會因爲一顆火種的迸發而探求是否天火和地火，他衹為上蒼之博大感動便可。而這种自然萌發之暢想，如今在諸君心中早已消散掉了。我們捫心自省，曾經年少，為一枯一榮之苦而悲傷莫名，為一生一死之厄而驚詫異常。實際上，在大規模的概念化的行爲下，我們逐漸脫離了我們精神世界所應該存留的那一點點精神力。所以，在諸位眼中，或者那一棵樹的生死，早已不是想念了。代表那種意象的精神氛圍，正逐漸隨這樹的消散，作爲一種概念化的總結。

然而，非此卽彼得想法是多不妥帖的。我們所卽見的事物，真的就如我們所見那樣麽。我們如是閉目，世界亦如是？那且是一種非常哲學化地閉合。世界因爲眼睛的閉合而被封閉住，但我們的無數理念上的理解，卻在這種黑暗下不斷產生新的境域，我們不能不說這種變化，不是唯一的。我們需要解決的是，卽便是這個簡單的閉合改變了壓縮了現實的變化，實際上我們的行爲意識在思想的空間内是無限的。我們能看清的不僅僅是這個世界的正面，也能看到彼面。作爲簡單觀察下的景物的不同，直接影響到我們對於詩歌整體表達上的理解。你能理解這個世界的一面，卽為一面，但作為詩歌通體透明的精神体而言，作爲一個單面的描述，是缺乏深邃的精神動力的。爲什麽說詩歌是複雜的？因爲她承載的東西足夠多。天地万物，物質精神，諸君以爲何其多也？然而，如若不是精神生命之契合渾一，是其如何能引起天地與我之共鳴？

作爲詩歌，不作眞情流露，強哭假笑，這樣是難以感動人的。這不是辭藻的因由，卻是表達上的詬病。寫作詩歌，不外乎立意與修辭，這二者緊密聯係不可分割，然而卻也有主次之分，亦有輔助和推動。只有精神主綫確定，那麽才能用需要的手段去修飾和變化。所謂詩歌的意識變化，一直是隨語言的騰挪來轉換高潮與低谷，在一個合理的範圍内，那就是一曲起承轉合都渾和的篇章。有升有降，有開有啓，有圓有方，卽有你亦有我。如此方如渾化。

辭藻的華麗非是一首詩歌的成敗所在，華美的辭藻，以其質樸的情感作爲宣洩，亦是精光四射，分外喜人。反其，一首以所謂質樸的語言表達效果的詩歌，安排的手段並不高明，也是不盡可喜的。詩歌終然須是感人至深，至其深遠。所謂質樸與華麗，並無對立之過。這也是爲什麽我總是說，詩歌是個生命体，自然有肥有瘦，你不能說她豐腴一些就是醜陋的，瘦小一些就是艷麗的。同一個生命体，對於美感的體現要素有很多，顔色、氣質、行爲、道德，一切體現生命体個性的觀感，都無一例外地延放這一生命体的體態特徵，爲什麽說万事万物具有其獨特氣質，就是因爲他複雜又簡單，簡單到你一眼可分辨，複雜到說上許多時間也表達不清這一複雜特質究其根本是怎樣的不同。一個生命的不同，造就了生命体的多樣性。通用在詩歌上說，詩歌的生命体是創造這個生命不同特質的綜合體現，如果你作一首詩歌表達現在的想法，那麽自然要滲透進那種複雜的，矛盾的特質，不這樣做，你就體現不出這個精神境界的廣域，也體現不到這個生命体的獨特特徵。你在短時閒裏可能意識到這一片段的美好，但若是長時間的觸及，或可產生不到更多的感受。這是一個矛盾。我們應是把生命蓬勃的韌度表達出來，還是該以一种短暫的局促性的勾畫去點出來。然而，這也是一種諸君心中一個解不開的謎題。万事万物，何其廣大，一陰一陽何其簡約，這怎是一言一語所能說清的呢。我曾經試探地說出我心中的「八大境界」，實際上這不是單一性的對詩歌寫作的探究，實際上，這其實是作為生命体對於宇宙和空間的一種能動的反應，究其領域的廣度，實際上已是與這個宇宙同一運轉，也不脫離這個宇宙之外的幻想與真實存在，深處于任何一個維度，生命的個體都有其不同的形態和精神特質，不管物質和形態怎樣變化，他都有獨特的特質，這樣是怎麽也改變不了的。如果你了解這種特質，那證明你作詩歌也是一種手到擒來的反應。天地万物都有其個性，才能獨立于這個空間，假如她沒有獨特的個性，那麽這個宇宙的也就難以存在。而我們中國所謂的無，不也是一種存在麽。

我時常把詩歌的寫作歸結於一種境界的釋放，不單一為一個所謂題目的局限。詩歌的表達終究還是在效果上表達精神，並不是從一個表象上來體現片段的構成，基於這種想法。我所謂知曉的成功一類的詩歌，必然合乎那種整體性的統一，合乎脈絡和氣度，在大的範圍内，有著一般作文的精神狀態的變化，有著文法上的搭配和通變，万事万物都有其自擬的法則，在廣大的精神領域，我們沒有這樣的氣魄是無法對於詩歌有所思考的。卽便於對於我們自身而言，所謂詩歌其實是天地万物高度精神化的結合，沒有一個充分的知識體驗和精神體驗，在寫作上是難以成功的。這也爲什麽說，詩歌並不是平民文章，它還是需要大家在知識領域與精神領域充分結合下，才能產生的體現。詩歌終究是文人的主張，他的來源雖然是基本的人類的内心，但文人經過修飾之後才能是詩歌，才能具有感染力，這是一個基本哲學命題，就不需多探究了。

子二

空空之论，没有创造作为底子，终是玄学。

天一谷

没有定义，就像人没有语言时，无法思维。错乱的定义，模糊的界限，更是低效率的信息交流。

[ 本帖最后由 天一谷 于 2010-9-5 22:23 编辑 ]

天一谷

我時常把詩歌的寫作歸結於一種境界的釋放
这与“世界是思维的实现”一个意思。而最终将我陷入到我的对象化过程中不能自拔。
作爲詩歌，不作眞情流露，強哭假笑，這樣是難以感動人的。
如果诗歌是有个真，性情，有个流露，有个感人，那么，诗歌必定因他承担着一个打动别人的责任而不堪重负。诗歌感动人，是我感动了我，还是诗人感动了我？诗歌是以性情真假为评判标准？谁来判断，谁又证实着这一个结论。结论是，谁也有没感动他们的权力，任何人被感动的权力也不受任何人侵犯。
我們長期沉浸在做概念和做定義的繁複驗證上。
我总以为，这是诗歌的全部，不认识他，不能打倒他。每一次创作，就是一次认识，就是一次解脱。就是一次生死轮回。
我卻不信任于嚴密邏輯對於詩歌之影響的。
但对诗歌规定性的每一次深化认识，无一例外的给诗歌带来了一次革命。但由于近百年来对那种思维方法的抛弃，使我们再不能前进一步。

[ 本帖最后由 天一谷 于 2010-9-5 23:00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