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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夔词劄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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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6-21 20:19:5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夔詞劄記


   
近读白石词,随手笔记,不拘一格。序长从略,短则视作词题,置词牌后。



揚州慢
淮左名都,竹西佳處,解鞍少駐初城。過春風十裏,盡薺麥青青。自胡馬窺江去後,廢池喬木,猶言厭兵。漸黃昏、清角吹寒,都在空城。    杜郎俊賞,算而今、重到須驚。縱豆蔻詞工,青樓夢好,難賦深情。二十四橋仍在,波心蕩、冷月無聲。念橋邊紅藥,年年知為誰生。
據夏承燾所撰年譜,此白石二十二歲作品。夏(後仿此):“詞起句‘淮左名都,竹西佳處’切詞序‘過維揚’。周濟嘗評此二句為俗濫,實則不然。特以重筆點歷史名城,為的是反襯下文的劫後蕭條。此說誠是。陳匪石、沈柤棻亦同。然周濟之說亦非便誤。出發點不同。按王勃《滕王閣序》起:“南昌故郡,洪都新府。”仿者頗多,亦未免,故俗濫。王撰此文,亦二十餘歲。何古代年輕才士之多也,令人羨煞。
廢池喬木。猶言言兵。以物擬人,本是常法。好就好在出新,為前人所未用。白石擅此。如“數峰清苦,商略黃昏雨”;“高樹晚蟬,說西風消息”。皆是名句。惟王國維謂“如霧裏看花,終隔一層”。
清角吹寒,此是緊縮句法,準確翻譯便很長。淒清的角聲吹了起來顯出荒寒的氣氛。
二十四橋仍在,波心蕩,冷月無聲。冷月在波心蕩漾,好理解。冷月自然是無聲,而猶曰無聲,豈非贅筆,然皆視為名句,似不可解。原來無聲並不屬月,于意義是反向並列。謂只有冷月,而無市聲。包括簫聲。蓋杜牧有詩:“二十四橋明月夜,玉人何處教吹簫。”夔詞劄記
 楼主| 发表于 2010-6-21 20:21:14 | 显示全部楼层
揚州慢
淮左名都,竹西佳處,解鞍少駐初城。過春風十裏,盡薺麥青青。自胡馬窺江去後,廢池喬木,猶言厭兵。漸黃昏、清角吹寒,都在空城。    杜郎俊賞,算而今、重到須驚。縱豆蔻詞工,青樓夢好,難賦深情。二十四橋仍在,波心蕩、冷月無聲。念橋邊紅藥,年年知為誰生。
據夏承燾所撰年譜,此白石二十二歲作品。夏(後仿此)云:“詞起句‘淮左名都,竹西佳處’切詞序‘過維揚’。周濟嘗評此二句為俗濫,實則不然。特以重筆點歷史名城,為的是反襯下文的劫後蕭條。此說誠是。陳匪石、沈柤棻亦同。然周濟之說亦非便誤。出發點不同。按王勃《滕王閣序》起云:“南昌故郡,洪都新府。”仿者頗多,姜亦未免,故云俗濫。王撰此文,亦二十餘歲。何古代年輕才士之多也,令人羨煞。
廢池喬木。猶言言兵。以物擬人,本是常法。好就好在出新,為前人所未用。白石擅此。如“數峰清苦,商略黃昏雨”;“高樹晚蟬,說西風消息”。皆是名句。惟王國維謂“如霧裏看花,終隔一層”。
清角吹寒,此是緊縮句法,準確翻譯便很長。淒清的角聲吹了起來顯出荒寒的氣氛。
二十四橋仍在,波心蕩,冷月無聲。冷月在波心蕩漾,好理解。冷月自然是無聲,而猶曰無聲,豈非贅筆,然皆視為名句,似不可解。原來無聲並不屬月,于意義是反向並列。謂只有冷月,而無市聲。包括簫聲。蓋杜牧有詩云:“二十四橋明月夜,玉人何處教吹簫。”由於冷月和上文連接緊,不意與下文結構忽較鬆散,通常思路已慣,轉彎不易。此實亦詩詞語言之獨特處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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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6-21 20:21:38 | 显示全部楼层
一萼紅
古城陰,有官梅幾許,紅萼未宜簪。池面冰膠,牆腰雪老,雲意還又沉沉。翠藤共、閑穿徑竹,漸笑語、驚起臥沙禽。野老林泉,故王台榭,呼喚登臨。     南去北來何事?蕩湘雲楚水,目極傷心。朱戶黏雞,金盤簇燕,空談時序侵尋。記曾共、西樓雅集,想垂楊、還嫋萬絲金。待得歸鞍到時,只怕春深。
周濟又謂:“翠藤共,閑穿徑竹”,“記曾共,西樓雅集”為複。愚謂二共字殆作者有意佈置,提醒讀者前後對比,今之獨行異於昔之雅集,翠藤蓋謂藤杖,藤杖共,扶杖獨行也。既獨行,接下又云,漸笑語,當是漸聞有人笑語。野老林泉三句,按散文句法順敘,則是:林泉野老,呼喚登臨,故王台榭。詩詞固有嚴密的格律,敘寫也有與其相適應的靈活性。此即中國詩詞語言之奧妙。換頭由敍事轉入抒情,由今思昔。著一蕩字,表明曾泛舟於此間。目極綰合今昔。朱戶二句扣序中人日,此時登臨即昔日雅集之處,風景不殊,“空歎時序侵尋”,應序中“興盡悲來”。歸字則回應題中客字。
霓裳序中第一
亭皋正望極。亂落紅蓮歸未得。多病卻無氣力。況紈扇漸疏,羅衣初索。流光過隙。歎杏粱、雙燕如客。人何在、一簾淡月,仿佛照顏色。     幽寂。亂蛩吟壁。動庾信、清愁似織。沉思年少浪跡。笛裏關山,柳下巷陌。墜紅無信息。漫暗水、涓涓流碧。飄零久、而今何意,醉臥酒爐側。
多病卻無氣力。卻字常用於轉折,此則非是。卻含義甚廣。作正、確、再解俱可通。李義山名句“何當同剪西窗燭,卻話巴山夜雨時。”卻即再。索,離散。《玉篇》:“散也。”韓愈詩:“孟生去雖索。”朱熹校注引孫汝聽曰:“索,離也。”亂落江蓮之後,則紈扇漸疏,羅衣初索,按時推進,故有流光過隙之歎。多病之中,又生此感,翻進一層,故用況。雙燕暗寓伊和我。客後分飛,故下云“人何在”,並非突然。此人即暗寓之伊,曾與並棲杏梁者。下二句活用杜甫懷李白詩:“落月滿屋樑,猶疑照顏色。”以示懷人之意。姜氏《齊天樂》云:“庾郎先自吟《愁賦》”(說詳該篇),此以自比。笛裏關山,漢樂府橫吹笛曲有《關山月》,《樂府古題要解》下:“右皆言傷離別也,”王昌齡《從軍行》:“更吹笛裏關山月,無那金閨萬里愁。”柳下坊陌,指妓院。元朱庭玉《祆神急》:“多應浪遊少年客,千金將買笑,柳陌花街。”此即自身之浪跡。上句言離,下句言聚,聚散無常,今則又起人何在之歎。墜紅回應亂落江蓮。暗水指樹蔭下之小溪,漫、溜,景中有情,極工。《 世說新語•任誕》:“阮公鄰家婦有美色,當壚酤酒。阮常與王安豐從婦飲酒,阮醉,便眠其婦側。”詞謂無意于此,蓋伊人不見,情有專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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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6-21 20:21:57 | 显示全部楼层
湘月
五湖舊約,問經年底事,長負清景。暝入西山,漸喚我、一葉夷猶乘興。倦網都收,歸禽時度,月上汀州冷。中流容與,畫橈不點清鏡。    誰解喚起湘靈,煙鬟霧鬢,理哀弦鴻陣。玉麈談玄,歎坐客、多少風流名勝。暗柳蕭蕭,飛星冉冉,夜久知秋信。鱸魚應好,舊家樂事誰省。
欲言湘江泛舟,先言五湖負約,由遠而近,遠遊未成,就近一遊,亦可小補。則由失意之歎轉入寫意之舉。於是進入正題。卻不說暝入湘江,而說西山,乍看頗怪,當是由登山而涉水。誰喚我?是友人楊聲伯(見小序),卻不說他,說是清景誘人,把山水人格化,愈更親切。夷猶與容與微複。點字極工。理哀弦成陣。上云湘靈,知此弦是瑟。《楚辭•遠遊》:“使湘靈鼓瑟兮,令海若舞馮夷。”錢起《省試湘靈鼓瑟》:“善鼓雲和瑟,常聞帝子靈。”以湘靈為堯女舜妃。妃聞舜崩,泣竹成斑,故云哀弦。鴻陣當由雁柱想來。雁柱一般指箏柱,謂其排列如雁陣,今移指瑟柱。調理弦柱,即彈奏。名勝,今只為著名風景或古跡,古亦指名人才士。《世說新語•文學》:“宣武集諸名勝講《易》,日說一卦。”冉冉,一般只作漸進或柔弱之貌,以形飛星,俱不可通。應作匆匆解。《楚辭•悲回風》:“歲曶曶其若頹兮,峕亦冉冉而將至。”何遜《聊作百一體》:“生途稍冉冉,逝水日滔滔。” 曶曶與冉冉,冉冉與滔滔。皆互文見義。結用張翰思歸之典,謂歸亦不得。以發慨始。亦以發慨終。
   清波引
冷雲迷浦。倩誰喚、玉妃起舞。歲華如許。野梅弄眉嫵。屐齒印蒼蘚,漸為尋花來去。自隨秋雁南來,望江國,渺何處。     新詩漫與,好風景、長是暗度。故人知否。抱幽恨難語。何時共漁艇,莫負滄浪煙雨。況有清夜啼猿,想人良苦。
玉妃可指雪,可指梅。此指梅,小序載明步繞園梅,可證。梅如起舞,則是落英繽紛。而時正歲晚,梅方盛開,故云倩誰喚,即無誰喚,未起舞,蓋歲華如許也。然後才從正面說:野梅弄眉嫵。惟序云園梅,則非野梅,姑且存疑。眉嫵則恰與今言美眉同,非僅謂眉之美好。此以物擬人。自隨三句,敘秋由古沔(今漢陽)來湘浦(指長沙)後懷念古沔勝友之情。杜詩:“老去詩篇渾漫與。”是隨便寫寫,並不刻意為之。但此詞所言,則是無心為之,故“好風景長是暗度”,謂虛度也。故人指古沔勝友。難語者千頭萬緒,總之是不得意。滄浪煙雨,小序稱為古沔佳景之一,地居漢水入江處,漢水經由滄浪洲來,故云。句意是想回古沔。結二句頗費揣測,或系活用孔稚圭《北山移文》鶴怨猿驚之典,謂欲回古沔隱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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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6-21 20:22:15 | 显示全部楼层
八歸•湘中送胡德华
芳蓮墜粉,疏桐吹綠,庭院暗雨乍歇。無端抱影銷魂處,還見筿牆螢暗,蘚階蟲切。送客重尋西去路,問水面、琵琶誰撥。最可惜、一片江山,總付與啼鴂。     長恨相從未款,而今何事,又對西風離別。渚寒煙淡,棹移人遠,縹緲行舟如葉。想文君望久,倚竹愁生步羅襪。歸來後、翠尊雙飲,下了珠簾,玲瓏閑看月。
首敘初秋景色,送別之時令。疏桐吹綠,楚辭:“嫋嫋兮秋風。洞庭波兮一葉下。”故用吹,妙。無端三句敘客去後,用“抱影”(謂孤身)、“還見”以示之。銷魂處,分別處,江淹《別賦》:“黯然銷魂者唯別而已矣。”客已去,還不走,故云無端,見情深。螢暗,當是白天。切,淒切。杜甫《十二月一日》:“新亭舉目風景切。”仇注:“切,乃淒切之切。”《紅樓夢》三十八回《殘菊》詩:“半床落月蛩聲切,”當是據此。下由佇立到重尋送客路,尋,循也。謂循原路回去。“問水面、琵琶誰撥。”全用白居易《琵琶行》。人已去,惟別時琵琶聲猶在。最可惜三句,歎時光易逝,美景空過,更生悵惘。換頭三句,意脈藕斷絲連,歎相聚太短,分別何速。於是補敘送行情景。情節本是單純,組織卻錯综變化,最不易學。此下掉轉筆鋒,從對面寫。倚和步,坐立不安,閨人盼歸之切。再由歸前寫到歸後,杜甫《月夜》:“何時倚虛幌,雙照淚痕乾。”是懸想,此則事實。下了珠簾,玲瓏閑看月。依散文語序,則為下了玲瓏珠簾閑看月。上疆村民《宋詞三百首》評曰:“著一閑字,尤得神味。”蓋不僅指時間之閒暇,更謂無迫切之心情。
最後說說鴂字。鴂與鴃眾說紛紜,頗多異同。《康熙字典》視為二字,《新華詞典》、《現代漢語詞典》從之。舊《辭海》謂鴃為鴂之變體,《漢語大字典》、《漢語大詞典》從之。二者之中又有小異。鴃,《康熙字典》引《集韻》:扃闃切,音狊(ju第二聲)。《新華字典》《現代漢語詞典》皆音jue,與鴂同音。《漢語大詞典》、《漢語大字典》皆一音jue,一音gui。其義,鴂,《康熙字典》:鶗鴂。《新華詞典》同,又云杜鵑的別稱。鴃,二書並釋為伯勞。舊《辭海》有二義,1、寧鴂,2、通?。實與《康熙字典》同。《漢語大字典》、漢語大詞典》相反,謂鴂音jue者為伯勞,音gui者為杜鵑,為子規。按此詞當指鶗鴂。《離騷》:“恐鵜鴂之先鳴兮,使夫百草為之不芳。”洪興祖補注,繁征博引,欲考古說,殊堪參稽。其中謂子規鶗鴂二物也(俞平伯谓,鵜鶗字通,見《唐宋詞選釋》),又立一說。辛棄疾據此说賦《賀新郎》:“ 綠樹聽啼鴂,更那堪、鷓鴣聲住,杜鵑聲切。
小重山令•賦潭州紅梅
人繞湘皋月墜時,斜橫花樹小,浸愁漪。一春幽事有誰知。東風冷,香遠茜裙歸。     鷗去昔遊非。遙憐花可哥,夢依依。九疑雲繞斷魂啼。相思血,都沁綠筠枝。
人,抒情主人公。湘皋,扣潭州。斜橫扣梅。浸愁漪,梅倒影入湘水中,鎖住前二句。愁則是一篇之骨。接下即寫愁。先虛寫一筆,才寫具體。一春幽事,為有相並賞花之玉人,今已歸去。非惟人不見,連江上閑鷗也不見了,情景全非,只茜裙和紅梅交相輝映之印象卻猶縈腦際。亦只能遙憐夢繞。結三句用湘妃事,相思淚化成血,尤為淒絕。且竹血與梅紅裙茜相應,形象鮮明,融為一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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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6-21 20:22:37 | 显示全部楼层
眉嫵••戏張仲遠
看垂楊連苑,杜若侵沙,愁損未歸眼。信馬青樓去,重簾下,娉婷人妙飛燕。翠尊共款。聽豔歌、郎意先感。便攜手、月地雲階裏,愛良夜微暖。     無限風流疏散。有暗藏弓履,偷寄香翰。明日聞津鼓,湘江上、催人還解春纜。亂紅萬點。悵斷魂、煙水遙遠。又爭似相攜,乘一舸,鎮相見。
侵字妙,侵沙,謂長滿了沙洲。前三句是引子。垂楊院,杜若洲,看損了眼睛,還未歸去,本為遣愁去,而愁猶在。於是引入正文,愁中信馬而行,來到了青樓,尋了一夜歡。但到分別時,又是魂斷。不如把她娶了回來。情感似真,戲言似實。無怪妒婦將他撕破面皮。謔而虐矣。
浣溪沙
此篇序與詞不相應。
探春慢
衰草愁煙,亂鴉送日,風沙迴旋平野。拂雪金鞭,欺寒茸帽,還記章台走馬。誰念漂零久,漫贏得、幽懷難寫。故人清沔相逢,小窗閑共情話。     長恨離多會少。重訪問竹西,珠淚盈把。雁磧波平,漁汀人散,老去不堪遊冶。無奈苕溪月,又照我、扁舟東下。甚日歸來,梅花零亂春夜。
此應蕭千岩招遊苕霅(今吳興)留別古沔友人之詞。起三句寫歲晚淒其景象,平野表明為途中。去系乘濤(见小序),揮鞭,是憶別前。下用还记点明,并以走马应挥鞭。飄零久,自歎失意,反跌下文,惟友情堪慰,為惜別張本。轉入下闋。長恨二字用重筆寫離情,舉重訪竹西(揚州)以例其餘。雁磧三句與衰草三句互補,一點時令,一指路徑。又與上闋拂雪三句對舉,今非昔比。序稱:“予自幼從先人宦于古沔,女嬃因嫁焉。中去復來几二十年。”按夏承燾所著《年譜 》,姜從宦方九歲,姐嫁,十四歲,至作此詞三十二歲。即云老去,頹唐之甚,與“幽懷難寫”相應。又逗起“無奈”。照我之照,他本作喚,應從,蓋借指千岩之招。結尾擬明春回沔。夏譜謂自此不復返。生涯固難自料也。
翠樓吟
月冷龍沙,塵清虎落,今年漢酺初賜。新翻胡部曲,聽氈幕、元戎歌吹。層樓高峙。看檻曲縈紅,簷牙飛翠。人姝麗,粉香吹下,夜寒風細。     此地。宜有詞仙,擁素雲黃鶴,與君遊戲。玉梯凝望久,歎芳草、萋萋千里。天涯情味。仗酒祓清愁,花銷英氣。西山外。晚來還卷,一簾秋霽。
篇前有小序,十年後所作。實為跋,應置篇後。
漢酺,秦時禁民聚飲,國有慶典,皇帝下令開禁,謂之賜酺。見《史記•秦始皇本紀》,實始于秦。漢承秦制,遂為定例,故稱漢酺。酺者,大飲酒也,即宴會。序稱武昌安遠樓落成之宴,夏承燾《姜白石詞編年箋校》據《宋史。孝宗紀》,謂“是年正月庚辰,高宗八十壽,犒賜內外諸軍共一百六十萬緡”。則賜酺指此,又似慶祝萬壽之宴。或者安遠樓即為慶壽而建,落成亦慶壽。人姝麗三句,沒說是什麼人,什麼事。但一般婦女不能與會,只能是官妓,來奏新翻胡部曲。歌此詞之小姬亦即官妓。只道其美,不稱其技,此輩皆訓練有素,不言可知。從虛處落筆,卻不晦澀。如此盛會,也宜有超然脫俗的詞人參與。作者自己亦预其中。與君遊戲,君,謂在座諸人;遊戲,逢場作戲,非歌功頌德。自然也是想到崔顥《黃鶴樓》詩,藉以點明此在武昌。玉梯,謂安遠樓。芳草萋萋千里,全無戰時或備戰跡象。不由得慨歎南宋君臣文恬武嬉,只圖苟安。此即所謂安遠。這是虛寫,令人想像。仗酒祓清愁,花銷英氣,才是實寫。一介書生,有心殺敵,無力回天,只得仗醉酒迷花,來排除一片江山都付與啼鴂之深愁,消磨躍馬橫戈收復失地之英氣。此所謂度曲見志,極為可悲。最後三句,略一振起,稍以自慰,在此盛會,亦不能不裝點些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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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6-21 20:22:57 | 显示全部楼层
踏莎行
燕燕輕盈,鶯鶯嬌軟,分明又向華胥見。夜長怎得薄情知,春初早被相思染。     別後書辭,別時針線。離魂暗逐郎行遠。淮南皓月冷千山,冥冥歸去無人管。
東坡嘲張子野詩:“詩人老去鶯鶯在,公子歸來燕燕忙。”鶯燕為二人,此則合二為一。言其既有燕之美態,又有鶯之嬌聲,能歌善舞。剛敘及從夢中見到,便調轉筆鋒從對面寫,薄情一語,既怨又愛,嬌嗔如聞如見。春初句昵訴情腸。書辭、針線,無不染上相思,猶不止此,還離魂出竅。悄悄地追隨郎的腳步,走了很遠,才進入郎夢中。情深如此。為郎者怎不感動。庸手在此,必大力渲染,作者卻一句不說,只是脈脈含情,此時無聲勝有聲也。直至離魂不得不回轉之中、才吐出深深的掛念。千言萬語,盡在於是。王國維《人間詞話》謂“白石之詞,予所最愛者,亦僅二語。”即此二句,王氏主意境,而白石並不甚致力於此,即如此篇。能符合王氏意境之旨者,惟此二語,故獨賞之。此固甚確,究不如張炎所稱清空為知之深也。
杏花天影
綠絲輕拂鴛鴦浦。想桃葉、當時喚渡。又將愁眼與春風,待去。倚蘭橈,更少駐。     金陵路、鶯吟燕儛。算潮水、知人最苦。滿汀芳草不成歸,日暮。更移舟向甚處。
序云:“道金陵。北望淮楚。”據夏承燾考據,姜夔有戀人在合肥(見《姜白石詞編年箋校》)。淮楚指此。金陵有桃葉渡,為王獻之送妾桃葉處。到了此處,見到不獨宿的鴛鴦,不由得想起戀人,引發愁思。將去又不忍去。換頭暗承上結,不知者以為留戀此繁華之地,只有潮水才知我來去無定之苦。何況青春作伴不成歸,其苦更甚。以致歸舟懵然不知移向何處。寫情層層逼進,愈進愈深,肝腸欲斷。
惜紅衣
簟枕邀涼,琴書換日,睡餘無力。細灑冰泉,並刀破甘碧。牆頭喚酒,誰問訊、城南詩客。岑寂。高柳晚蟬,說西風消息。     虹梁水陌。魚浪吹香,紅衣半狼籍。維舟試望,故國眇天北。可惜渚邊沙外,不共美人遊歷。問甚時同賦,三十六陂秋色。
此自度曲,詠紅荷。準確說,是寫殘荷。取調名冠以惜字,便寓此意。寫荷實亦甚少。“不共美人遊歷”,良時虛度,方是主題。東坡謂“賦詩必此詩,定非知詩人”。白石正能放得開,但也收得攏。邀字、換字極工,倘云乘涼、度日,則村學童語矣。晝寢初起,常觉無力。與誠齋“日長睡起無情思”略同。冷水自灑,欲清神舒體。東坡“喚起謫仙泉灑面”是遇暴雨,此是自灑水。清真《少年游》:“  并刀如水,吳鹽勝雪,纖手破新橙。”此破蓮蓬。下有“紅衣半狼籍”可參,蓮瓣脫落,便見蓮蓬。拿起并刀,暗思纖手。遂添客中孤寂之感。只聽得“高柳晚蟬,說西風消息。”又驚秋了。過片三句在虹梁魚浪陪襯下,才又寫荷,遙應甘碧,斷而復續。南京望白石故鄉彭澤不眇在天北(眇,遼远),其戀人所在之合肥才合。云故國,諱辭。或視之如故鄉。“可惜”以下,又漸次返回到惜紅衣。白石作詞,最擅騰挪。
石湖仙•壽石湖居士
松江煙浦。是千古三高,遊衍佳處。須信石湖仙,似鴟夷、翩然引去。浮雲安在?我自愛、綠香紅舞。容與。看世間、幾度今古。   盧溝舊曾驻马,為黄花、閒吟秀句。見說胡兒,也學綸纶巾欹雨。玉友金蕉,玉人金縷。緩移筝柱。聞好語。明年定在槐府。
石湖居士,范成大也。蘇州人。吳江流經,故首舉吳江三高。成大曾官參知政事,時已歸隱,故獨標三高中范蠡以擬之,事蹟略似,且又同姓。浮雲安在?謂古人已矣,前事休提。但愛當前景物,荷葉荷花。成大壽辰在六月,即以此狀其高潔,就地取材。我,代指成大。容與三句,謂其幾經沉浮,屢歴滄桑,寵辱不驚,今則悠遊自適。換頭二韻,敘石湖曾使金事,此其平生宦履之最著者。玉友三句,富貴氣象。最後二句,祝願之辭。此篇上闋,突出人物精神狀態和高尚品質,頗堪嘉賞。下闋不為溢美,便亦不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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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6-21 20:23:18 | 显示全部楼层
點絳唇•丁未冬過吳松作
燕雁無心,太湖西畔随雲去。數峰清苦,商略黄昏雨。     第四橋邊,擬共天随住。今何許?憑阑懷古,殘柳参差舞。
此行既在冬天,有雁無燕,燕應是燕地,燕雁即北燕。無心與隨雲相合。陶潛《歸去來辭》“雲無心以出岫”也。燕雁何心?實是自謂,強調只是隨意走走。把漂泊無定之生活,習以為常,說的很輕鬆。實際是清苦,卻不肯直說,移於眼前之青峰。以其時當黃昏,密雲欲雨,陰暗籠罩,狀似清苦也。青峰無知之物,卻寫得有知覺,能言語。數峰相聚,狀如商略。而商略恰顯示雨晴未定之際。擬人不難,難在人所未察。此所以垂譽千古也。天隨,唐詩人陸龜蒙,共字說得像是同時人,所謂尚友古人,不僅謂讀古書。擬,有此打算,尚未落實,故下云今何許,仍是飄泊中。今何許又直貫至篇終。今在殘柳參差舞處,喻衰世也。辛稼軒《摸魚兒》:“休去倚危欄,斜陽正在,煙柳斷腸處。”懷古傷今,都在虛處。辛沉痛,姜幽微,豪放與婉約之別也。   
夜行船
略彴橫溪人不度,聽流澌、佩環無數。屋角垂枝,船頭生影,算惟有春知處。  回首江南天欲暮。折寒香、倩誰傳語。玉笛無聲,詩人有句。花休道輕分付。
彴,獨木橋。略形容其小。小溪流澌,只有淙淙微響,如佩環之琮琮。喻甚新切。序云尋梅,枝影自是謂梅。船遙應彴不度。算唯有句,謂梅難尋而終於尋得。江南點序中吳興。折寒香,用陸凱寄范曄詩,卻難逢驛使。見梅方喜,折梅又生悵惘。小令亦用拓折。無聲者,似輕分付,有句則非輕分付也。敍述終不肯平直。
浣溪沙
春點疏梅雨後枝。剪燈心事峭寒時。市橋攜手步遲遲。     蜜炬來時人更好,玉笙吹徹夜何其。東風落葉不成歸。     
序略谓客吴兴,收灯夜俞商卿呼之共出,记所见。按吳自牧《夢粱錄》:“至十六夜收燈 。”正月十五夜為元宵節,又稱燈節。十六夜燈節已過,故收燈。作者時居吳興,收燈夜出仍見燈彩如昨,豈吳興習俗此夜先放燈然後收燈?《詩經•小雅•庭燎》:“夜如何其?夜未央。”此詞只取其上句,言不知夜深否,遊興猶濃也。東風落靨句,當指吹落靨飾,则遊女仍未歸。
琵琶仙
雙槳來時,有人似、舊曲桃根桃葉。歌扇輕約飛花,蛾眉正奇絕。春漸遠、汀洲自綠。更添了、幾聲啼鴂。十裏揚州,三生杜牧,前事休說。      又還是、宮燭分煙,奈愁裏匆匆換時節。都把一襟芳思,與空階榆莢。千萬縷、藏鴉細柳,為玉尊、起舞回雪。想見西出陽關,故人初別。
序云感遇,開頭四句即敘其所遇。唐圭璋認為來者即其故人(見《歷代著名文學家評傳•姜夔》),陳匪石《宋詞舉》、沈祖芬《宋詞賞析》認為似故人而非故人。我取後一說,因為敘所遇後無一字說及重逢情事。便承飛花寫景,乍看出人意外,實則偶然相遇無事可寫,即有亦無須寫。寫景實是寄寓離情。春漸遠,鴂已啼,所思之人適曾於此殘春季節分離,因所遇触及所爱而感也。正當敘其所感,這才吐出昔日情愛之事,十裏揚州,謂所愛之人,三生杜牧,乃自謂也。卻剛一提及,便又打住,前事休說,說來傷懷。有人認為這是倒煞前面皆追憶之筆,恐未注意序中感遇二字。實則僅倒煞春漸遠以下。此闋先寫遇,後寫感。換頭以又還是提起,表明上闋所敘景色乃是回憶,此後所述,方是現在。雖節序相近,卻充滿今昔之感。別後裘葛屢更,皆在愁中度過。前事不欲言,又忍不住不言。然言之又有何益,滿腔芳思都付與了落滿空階之榆莢,美好景況,都成過去,只剩淒悲。見榆莢之委塵,情緒大挫,見細柳之舞雪,忽又飄舉。仿佛回到玉人身畔,歌舞筵前。楊柳又為離別之象徵。陽關三疊正是客舍青青柳色新。無故人此時雖未說出,已含其中矣。初別看是點到即止,卻是有餘不盡。陳匪石云:“全篇以跌宕之筆寫綿邈之情,往復回環,情文兼至。”可谓的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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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6-21 20:24:02 | 显示全部楼层
鷓鴣天
京洛風流絕代人,因何風絮落溪津。籠鞵淺出鴉頭襪,卻是淩波縹緲身。紅乍笑,綠長嚬。與誰同度可憐春。鴛鴦獨宿何曾慣,化作西樓一縷雲。
序云苕溪記所見。開門見山,一起就是所見之人在場,這是一位姿容絕世的美人,不知因何像風中柳絮飄墮溪津般從京洛來至苕溪,充滿歎息之意。接著描繪此女形象。穿著淺幫尖腳鞋,露出淩波襪 ,徐步在煙波飄渺中,簡直就是洛神。與起處京洛關合。這主要是寫其風姿。換頭則寫其面貌和情態。紅綠以顏色代本體,美豔鮮明。紅是唇,綠是眉(《大業拾遺記》稱蛾綠)。乍與長,下字極有分寸。以下便接寫長嚬之故:與誰同度可憐春,不是无谁同度,而是朝朝暮暮,供人取樂。可愛的春光实是可怜。行迹似鴛鴦不獨宿,但她卻無鴛鴦般的溫情。她是所謂朝雲暮雨的神女。結句一縷雲即指此,出宋玉《神女賦》。
念奴嬌
鬧紅一舸,記來時、嘗與鴛鴦為侶。三十六陂人未到,氺佩風裳無數。翠葉吹涼,玉容銷酒,更灑菰蒲雨。嫣然搖動,冷香飛上詩句。     日暮。青蓋亭亭,情人不見,爭忍淩波去。只恐舞衣寒易落,愁入西風南浦。高柳垂陰,老魚吹浪,留我花間住。田田多少,幾回沙際歸路。
序稱在武陵、吳興和西湖皆嘗賞荷,詞則不分何地,總而言之。首云鬧紅,即指繁盛之荷花。宋祁《木蘭花》“紅杏枝頭春意鬧”,陳亮《水龍吟》襲之,“鬧花深處層樓”,今姜夔又襲之。
鬧紅一舸,是說一隻小船穿行於鬧紅之間。故嘗與鴛鴦為伴。花鳥俱美,不說人而人在其中。許多池塘人還沒到,就見著無數荷花。李賀《蘇小小墓》:“風為裳,水為佩。”如此裝飾,視之如仙。此處移以飾荷,亦視之如仙。荷葉風動如扇,故曰吹涼。玉容謂荷花,如美人酒意初消,臉猶帶紅潤。再灑上幾點雨,更是嬌滴滴。灑菰蒲的雨,不也是灑荷花荷葉的雨,此是詞人狡獪,為免荷字屢重。繼寫其風姿,嫣然搖動。這一笑一動,冷香就飛了出來,飛到詩句上了。是物是人是仙,渾然莫辨,筆調極靈極活。上片寫荷之繁盛,下片寫荷之衰落。以日暮起,一以喻荷。一提示將歸。此時只餘荷葉,荷花不見了。卻說情人不見,情人即指荷花?抑是自指?人花之戀,倒不如說人神之戀。上片已視之如仙,下文又說淩波去,視之為洛神。
浣溪沙
釵燕籠雲晚不忺。擬將裙帶系郎船。別離滋味又經年。     楊柳夜寒猶自舞,鴛鴦風急不成眠。些兒閒事莫縈牽。
據夏承燾考證,姜夔在合肥有一戀人,序云發合肥,即別此女。釵燕是端有燕形之釵,句謂此女子一頭蒙在密雲裏,形容其滿面愁容,一晚不忺。擬將裙帶系郎船,此則異於平素以清剛之筆寫委婉之柔情,而是委婉至無以復加,幾於柔腸寸斷。手法非常新穎。楊柳句不是寫柳,而是寫人,謂此女子為送行而起舞。此前俱從對方著筆,說到鴛鴦方才是雙方。並以互相叮嚀作結。
滿江紅
仙姥來時,正一望、千頃翠瀾。旌旗共、亂雲俱下,依約前山。命駕群龍金作軛,相從諸娣玉為冠。向夜深、風定悄無人,聞佩環。     神奇處,君試看。奠淮右,阻江南。遣六丁雷電,別守東關。卻笑英雄無好手,一篙春水走曹瞞。又怎知、人在小紅樓,簾影間。
詞序頗長,大意是泛巢湖,逢祀湖神,忽憶曹操自巢湖入江之濡須口退兵,因幻想為湖神之力。仙姥即湖神。仙姥來時,正一望、千頃巨瀾。境界壯闊。旌旗共、亂雲俱下,依約前山。寫仙姥雲擁而下,旌旗佈滿廟前之山,儀衛甚盛。命駕群龍金作軛,相從諸娣玉為冠。駕群龍,從諸娣,金玉輝煌,仙家富貴氣象。卻不免有庸俗氣,語句即在詩中亦覺生硬,更不類詞。白石詞惟此二句,素所不喜。歇拍卻好,向夜深。風定悄無人,聞佩環。印象極深,方有此幻覺。換頭總提一筆,便全寫神奇處。君試看,君,泛指。試字有味,事之有無,姑試為一觀。奠淮右,阻江南。遣六丁雷電,別手東關。卻笑英雄無好手,一篙春水走曹瞞。急鼓喧天,一氣直下。如蘇軾《赤壁賦》敘曹操舳艫東下,《史記》記項羽巨鹿之戰,極為傳神。豈道如詩,且如最佳古文。此在姜詞中,最為豪放。一位女神已寫成威風凜凜所向無敵的將軍,又怎知、人在小紅樓,簾影間。哪里知道竟是婦女。真是出人意外。結尾筆勢急轉,為一大頓挫,亦極精彩。惟小紅樓與上闋大場面不合。大概興酣墨飽之時,只顧文勢陡折,未暇兼及細微。
淡黃柳
空城曉角,吹入垂楊陌。馬上單衣寒惻惻。看盡鵝黃嫩綠,都是江南舊相識。     正岑寂。明朝又寒食。強攜酒,小橋宅。怕梨花、落盡成秋色。燕燕飛來,問春何在,唯有池塘自碧。
此客居合肥时作。见小序。空城曉角,《揚州慢》亦云:“漸黃昏、清角吹寒,都在空城。”与扬州俱是近邊。“巷陌淒涼,與江左異。”(詞序)首二句便是營造此種氣氛。馬上句寫感受。不僅衣寒,恐心亦寒。繼承垂楊寫街景,柳色初微黃,漸成嫩綠。已經看够,只此方似江左。下闋寫寒食前一日。正岑寂中,就已近春暮。為破除岑寂,攜酒尋歡。著一強字,本非所欲,別無他法。小橋據說是姜舊相識,青樓女子。強攜酒又一原因,是怕春天過盡,轉眼便成秋色。時易過,人易老。此句時間跨度很大,中隔一個季度,一般作者恐怕不敢這樣寫。尾三句,謂燕子來後春光已逝,惟池水自碧而已。俞平伯注燕燕為雙燕。引《詩經》“燕燕於飛”為證。今按,傳、箋俱無此說,疏謂燕燕,“古人重言之。”朱注亦然。姜《踏莎行》中燕燕,亦本此。俞氏既引
經,本應據權威解釋。若有新解,也应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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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6-21 20:24:59 | 显示全部楼层
長亭怨慢
漸吹盡、枝頭香絮。是處人家,綠深門戶。遠浦縈回,暮帆零亂,向何許?閱人多矣,誰得似、長亭樹?樹若有情時,不會得、青青如此!     日暮。望高城不見,只見亂山無數。韋郎去也,怎忘得、玉環分付?第一是、早早歸來,怕紅萼、無人為主。算只有并刀,難剪離愁千縷。
序稱“桓大司馬韵云:昔年種柳,依依漢南;今看搖落,悽愴江潭。樹猶如此,人何以堪。”按桓溫語只後二句,且樹本為木。實皆出庾信《枯樹賦》,前人多已指出,此姜氏偶有誤憶,不必為之飾。
詞寫離愁別恨。前四句寫離別時地,絮和綠皆為柳,以此貫穿上闋。此居者所處,由此啟行。云零亂,見非己一舟,向何許,實是歎息,往來奔波,人生勞碌,究是為何。而且都擺不脫一個情字。情字方是一篇之骨。翻用庾賦,旋開旋合,抑揚頓挫,富有震撼力,顯得十分感慨。換頭後,寫旅途。回望不見高城,只見亂山,那處人家自然不見。但那家玉人臨別囑咐之語,卻永遠不會忘,離情便也不能斷。韋郎至為主四句,注家皆據《雲溪友議》謂為韋皋別情人玉簫時,約期來娶,逾期不至,玉簫絕食而死。此詞卻不說玉簫,而說玉環,豈詞家慣用借代。或因其絕望而死,不忍提其名,兼藉以自警。白石詞清疏,此首可為範例。
醉吟商小品
又正是春歸,細柳暗黃千縷。暮鴉啼處。夢逐金鞍去。一點芳心休訴。琵琶解語。
春歸時節,柳色暗綠,今云暗黃,不知何謂。夢逐金鞍去,即《踏莎行》“離魂暗逐郎行遠”也。一點芳心休訴,琵琶解語。白香山《琵琶行》“低眉信手續續彈,說盡心中無限事”也。
摸魚兒
向秋來、漸疏班扇,雨聲時過金井。堂虛已放新涼入,湘竹最宜欹枕。閑記省。又還是、斜河舊約今再整。天風夜冷,自織錦人歸,乘槎客去,此意有誰領。     空贏得、今古三星炯炯。銀波相望千頃。柳州老矣猶兒戲,瓜果為伊三請。雲路迥。漫說道、年年野鵲曾並影。無人與問。但濁酒相呼,疏簾自卷,微月照清飲。
先寫初秋時節,引入牛女故事,斜河舊約謂此。但牛女間情意,久已無人領會。空剩得三星輪值終夜,銀河千頃。柳宗元作《乞巧》文只是據民間傳說,寫婦女們向天孫乞缝織之技,與牛女事無關。鵲橋也不需說,無人過問了。慨歎情侶分離,無人關心,誰都不管。己亦無可如何,只呼朋共飲。序謂“戲吟此曲,蓋欲一洗金釵鈿合之塵”。涉及李楊故事,而詞中未見,當借指男女情愛。洗塵或有二義,一為牛女故事塵封已久,為之洗滌,即重又提起。一為接風酒。權當故事重理之後,為其來會,為之設宴洗塵。
淒涼犯
綠楊巷陌。秋風起、邊城一片離索。馬嘶漸遠,人歸甚處,戍樓吹角。情懷正惡。更衰草、寒煙淡薄。似當時、將軍部曲,迤邐度沙漠。    追念西湖上,小舫攜歌,晚花行樂。舊遊在否,想如今、翠凋紅落。漫寫羊裙,等新雁、來時系著。怕匆匆、不肯寄與誤後約。
序稱“合肥巷陌解種柳”,客居於此,遂先寫秋柳,從視覺上反映邊城蕭條,再從聽覺上表現。戍角點出邊城特點。情懷正惡,由此而起,四字是全篇中心。下面又從秋風和戍角上加以渲染。氣氛甚濃。下片換意,追念西湖舊歡。還不知其人在否,只怕那裏也已是秋景淒暗。
因而題詩敘離情,訂後約,鄭重其事。吳無聞先生注釋謂寓有“直把杭州作汴州”的諷刺意味。(見《姜白石詞校注》)。恐過於求深,欲褒反貶。
    由於冷月和上文連接緊,不意與下文結構忽較鬆散,通常思路已慣,轉彎不易。此實亦詩詞語言之獨特處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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