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接炳初先生书信,言读拙作长篇小说《山沟里的故事》,初欣慕好奇,继感家乡亲昵之情,后转觉沉重,未终而泪如雨下、哽咽欷嘘云,兼附诗六首。适今日下午无事,乃依韵和之。
一
山鸟磨翎住一源,形同拙朴口同言。
伤曾刻骨难轻抚,痛若锥心未可原。
践履常思邹衍狱,挑灯怕读窦娥冤。
今朝忽见公传信,复使惊魂返故园。
二
声声闻说要阳谋,何事功臣尽断头?
冠冕三篇成国教,经纶一腹葬山沟。
寒窗开处花方瓣,大梦回时节已秋。
纵有桑榆娱晚景,汨罗难向故丘流。
三
人逢乱世运多乖,瑜瑾飞光罪在怀。
木受风欺存傲骨,峰经雪覆散阴霾。
诗题红叶俱知美,老约白头偏不偕。
惟有黄龙春涨瀑,年年自挂刷山崖。
四
大任未承筋骨劳,天为咄纸地为牢。
三山推倒惊无产,四海翻腾怒有涛。
何惧书生戴牛轭,还凭历史辨鸿毛。
自经割尾锄苗迄,短发都光不再搔。
五
颜回餐饮只箪瓢,魂在何劳宋玉招。
四海颁书呼万岁,后人磨戟认前朝。
西洋已自来风刮,北国依然看雪飘。
一旦神坛泥塑倒,世间无柱不能摇。
六
焚书未可断文华,存没何须问舌牙。
休矣斗人无纸虎,果然吞象有巴蛇。
荒唐怪异能千册,离合悲欢岂一家?
再上黄龙山上看,当年枯木又生花。 附原玉:
读《黄龙山人小说》之《山沟里的故事》有感而赋之
一
近来日夜造龙源,往事浮生在耳言。
绘色恰如山古脑,留声堪切鹡鸰原。
三民疾首南朝丧,五类寒心北阙冤。
汨水何多呜咽浪,公元前后发新园。
二
命生乱世与仇谋,风雨飘摇已碰头。
小国虎眈凌大国,芦沟狼燧卷山沟。
宫墙有望千重月,鸿爪无凭几度秋。
供读营营亏父老,酸辛泪尽付东流。
三
孽缘一再瑟琴乖,曲折三生幸称怀。
海日升东飞比翼,鲸波反右涌长霾。
黄龙梦断黄粱熟,白屋书空白首偕。
误了儒冠沦掣肘,连同日日立悬崖。
四
食集同锅产集劳,陌阡随处画为牢。
荡家胡作超英梦,盲目狂掀冶铁涛。
清野兆民徒四壁,力田一日只三毛。
生机十口嗷嗷里,空向苍天首自搔。
五
出勤满满竭箪瓢,活计难寻得力招。
穷鬼未驱来饿鬼,今朝愁过又明朝。
卖柴远市闻鸡去,烧炭深山趁雪飘。
坡上朦胧芳草地,月中风里影摇摇。
六
一声炮打闹中华,四害乘机舞爪牙。
煽火煽风乖骨肉,疑神疑鬼到牛蛇。
戴盆落井纷纷石,囚凤吹毛沸沸家。
直待云开游上苑,怕看茉莉一枝花!
注:龙源、新园,皆小说中地名。茉莉花,小说中一儿童,“文革”中死于非命。 |